卖数学思维课创收 两年亏损17亿！火花思维想“跑”？
监管压力之下，教培行业紧张的气氛还未舒缓，又一家在线教育企业跳出来成为焦点。
6月21日，在线小班课素质教育品牌火花思维向美国纳斯达克提交招股书，以“SPRK”为代码，拟募资1亿美元。如若成功上市，火花思维将成为国内“在线素质教育第一股”，也是继掌门教育后2021年第二家上市的中国在线教育公司。
2018年3月正式切入数学思维在线小班课的火花思维，于上市前获得融资额总计约6亿美元。从招股书的营收数据看，过去两年是其真正的发力期，2019年、2020年营收分别为1.95亿元、11.74亿元，同比增长501.0%；2021年Q1营收为4.54亿元，同比增长203.3%。
但即便火花思维现在跑到了在线小班课细分赛道头部玩家的位置，也难掩和大多数在线教育选手一样“烧钱换增长”的事实：近两年累计亏损17.23亿元。
在跑通盈利模式、实现自我造血之前，显然火花思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2021上半年以来，教培行业外部环境也越来越不容乐观，不仅有“双减”意见明确严禁随意资本化运作，还有“6岁以下禁止学科培训”、“0-6岁在线教育产品将被禁止”等监管传言。
有业内人士分析，火花思维递交招股书，不排除想在政策落地之前抢占二级市场入场券的可能性，即使“流血上市”，也不得不赌一把。
靠卖数学思维课创收，两年亏损17亿
“火花思维跑得很快。”教培行业资深人士梁华表示，2018年时其还处于发展早期，营收甚微，真正的发展期就是过去两年。
仅仅快跑两年便走到了上市前夜，但火花思维同样也陷入了在线教育行业烧钱获客、大幅亏损的困境。
火花思维营收及亏损情况 制图 / 深燃
招股书提及，火花思维的亏损主要来自于销售及市场营销费用支出的快速增长：2019年销售及市场营销费用为2.36亿元，2020年增长至7.98亿元，2021年仅第一季度便达3.42亿元。
在线教育狂奔之下，获客成本越来越高，为了招揽生源，教育企业们只能大规模烧钱做营销，亏损已成常态。已经上市的企业中，无论是高途、有道，还是最近刚刚成功IPO的掌门教育，其营销支出无一例外居高不下，而且均处于亏损状态。
不过，多位行业人士认为，这个在2020年营收同比增长5倍的新生代选手，有其自身的一定优势，主要体现在业务模式的独特性上。
与猿辅导、学而思网校、高途课堂等在线教育头部机构的大班直播模式，以及掌门的1对1模式不同，火花思维是从数学思维在线小班课赛道切入，主要通过在线小班授课，每个班有4-8名学生，授课数理思维、国文素养、英语语培三个主要学科，其中数学思维课程是其旗舰课程。另外，火花思维还提供AI互动课产品作为补充。
招股书显示，截至2021年3月31日，火花思维有37.05万名学生，与去年同期的13.39万人相比，增幅达176.7%。根据CIC（灼识咨询）数据，就2020年营收和截至2020年12月31日的学生人数而言，火花思维是中国最大的在线小班教育公司。
从营收来源来看 ，火花思维几乎所有的营收都来自在线小班课。2019年、2020年以及2020年Q1和2021年Q1，小班课程占营收的比例分别为99.2%、95.6%、97.6%和92.3%。这其中，数学思维课占其在线小班课收入的绝大部分。
CIC数据显示，在线小班课市场拥有较大潜力。2020年中国在线小班K12课外辅导市场已达到119亿元（18亿美元），预计到2025年将达到1012亿元（154亿美元），2020年至2025年的复合年增长率为53.3%。
火花思维通过提升在线小班课的课程价格，也在挖掘这一赛道的发展空间。招股书显示，火花思维在线小班课程平均每节课的收入从2019年的68.2元，增加到了2020年的74.1元，2021年Q1达76.6元。
尽管小班课模式具有一定优势，但大规模提供小班课程仍存在较高准入门槛，包括小班课的满班率、师资培训、内容开发等。这也是火花思维需要持续解决的难题。
此外，AI互动课或将成为火花思维另一增长亮点。2020年8月，火花思维推出“小火花AI课”，定位低幼学段素质教育产品。有观点认为，AI互动课的起量更快，覆盖面更广，更容易做城市渗透。发展至2021年Q1，AI互动课等其他课程为火花思维带来的营收占比已经扩大至7.7%。
在IPO前，火花思维创始团队依然占绝对控股权，团队持股比例最大，其中创始人罗剑持股为13.6%，联合创始人单泽兵持股为1.4%，罗剑的关联公司Venus Mission Limited持股为13.6%。机构股东中，最大股东红杉资本中国持股为10.5%、纪源资本GGV持股为8.9%，IDG持股为8.7%。
截至2021年3月31日，火花思维持有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为25.42亿元（约3.88亿美元），上年同期为4.74亿元。
据教培行业资深人士梁华了解，火花思维在营销投放等方面的支出，主要还是来自融资款，账上资金以融资余额和学生预收款项当中的未确认收入为主。
监管重压下，先“跑”再说
火花思维跑步上市之时，持续收紧的教培行业监管政策不容忽视。6月初便有一轮政策落地，市场监管部门发文表示，对作业帮、猿辅导等15家校外培训机构存在的虚假宣传等违法行为分别予以顶格罚款，共计3650万元。
在已经落地的重锤之外，今年3月下旬还有多则传闻让教培行业一度陷入混乱，其中包括“6岁以下禁止学科培训”、“0-6岁在线教育产品将被禁止”等说法。
火花思维在招股书风险因素中也明确提及，面临在线K12培训市场法律法规存在重大不确定性的风险；当前业务运营的某些方面可能被视为不完全符合这些法律和法规。例如，根据6月1日开始实施的《未成年人保护法》第33条，幼儿园、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对学龄前未成年人进行小学课程教育。火花思维无法确定其为学龄前儿童提供的内容服务是否会被认定为小学课程教育。
这一法规落地实施情况还未明确，一些在线教育选手已经断臂求生。
有业内人士对深燃表示，5月27日，高途课堂在内部会议上宣布，由于新版《未成年人保护法》相关规定，公司不再对3至6岁的孩子营销、售卖或者交付语文、数学和英语产品，早幼项目小早启蒙项目将被砍掉，近1000人的团队也都将被裁撤。有作业帮员工爆料称，作业帮旗下“鸭鸭启蒙”项目也已关停；6月7日，很多鸭鸭启蒙员工排着长队等待离职。不过，作业帮回应称其不是“裁员”，而是根据公司战略进行业务调整。
还有一些选手虽然尚未“自断手脚”，但也有了业务转型和调整的动作。自3月底开始，启蒙赛道的选手们掀起了一波更名潮，去掉“AI课”的概念，向“素质教育”靠拢。其中，好未来旗下“小猴AI课”宣布正式更名为“小猴启蒙”；猿辅导旗下“斑马AI课”升级为“斑马”。
在学科培训监管越来越严格时，火花思维当前所能做的最大努力，是拼命向素质教育靠拢。4月26日，火花思维旗下产品“小火花AI课”宣布品牌升级，更名为“小火花启蒙”。
火花思维在其招股书的募资所得资金用途中称，约15%用于扩大市场营销和品牌推广，而融资额大头约40%用于改善教学方法、课件和教育内容，进一步拓宽课程内容。其中，拓宽课程内容也被行业人士视为是进行素质教育的扩科。
但当前，火花思维的三大课程数理思维、国文素养、英语语培，本质还是学科素质教育，而且面向的年龄段主要为3-8岁，未来是否会受到监管，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教培行业的监管远不止于此。今年5月，中央通过“双减”意见，要求全面规范管理校外培训机构、严禁随意资本化运作后，具体细则一直没有落地。未来校外培训机构上市是否会受到限制，还未可知，有业内人士称，这可能也是火花思维抢跑上市的重要原因。
咬牙先上，是好选择吗？
“还是咬咬牙先上了。”火花思维递交招股书的消息传出后，教培行业投资人林洪这样评价。
如今，所有在线教育项目在一级市场融资都已经不太容易了，要想拿钱只能到二级市场。“抢占第一股”一直是获得资本市场关注和认可的重要策略，这对于火花思维同样如此。
然而，国内对教育培训的政策趋严，教培机构上市有极大的不确定性，选在现在上市，似乎不能算是一个好时机。
梁华透露，火花思维原本6月初就有递交招股书的打算，当时因为舆论引发了业内对政策监管下行业现状的高度讨论，便决定先避避风头，因此一连拖了两周，直至如今才正式递交招股书。不过，此说法未得到火花思维方面的证实。
投资人对在线教育的态度不太明朗，已成事实。据《晚点LatePost》此前报道，火花思维创始人罗剑向一位参与火花思维预路演的投资人介绍公司时，在一个小时的一对一会议中花了至少五分钟主动解释政策，“政府都把我们定为素质教育了，不会受到影响。” 但这位投资人心里想的则是，“谁知道呢。”
此外，最直接的印证是，教育中概股选手近来在美股市场的表现并不算好。
受政策监管等因素影响，北京时间6月18日早上，好未来收跌13.98%，报20.62美元，较今年2月90.81美元的高点已下跌77%，市值更是蒸发452.7亿美元（约人民币2919亿元）。另外，高途、有道、一起教育等教育股也都处于股价低迷期。
6月18日，一则关于“新东方内部座谈会”的消息流出，涉及监管方向及新东方收入锐减等信息，新东方港股股价跌幅一度接近10%。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紧急辟谣后，新东方当日港股收盘跌幅收窄至6.45%，报60.9港元。但距其2月份的股价高点158.8港元，已经下跌了62%。
至于最近上市的掌门教育，股价并未破发，梁华认为，“这就像是一种政策对冲”。目前超纲教学和制造焦虑的学科培训受到严格管制后，市场对掌门教育的一对一模式，反而接受度更高。从这个角度看，宣称自己是在线素质教育小班课的火花思维也有一定的优势。
对于火花思维来说，现在更重要的是先拿到上市入场券。“在这个节点上市，虽然不能保证股市表现会好，但是如果未来受政策影响而无法上市，和投资人对赌失败，便可能会面临需要回购股份的现金流压力。相反，上市成功之后，现金余额则可以继续用于发展。”林洪认为，“上市之后对于同品类竞争对手造成一定阻击也只是附加作用。”
选择在政策落地之前，抢跑上市，火花思维并非个例。据梁华透露，至少还有三家机构有抢跑上市的打算，包括和火花思维同处于在线素质教育赛道的豌豆思维和美术宝。
在内部大幅亏损、外部监管承压内忧外患的环境下，火花思维能否抢跑成功、能否获得资本市场认可，行业都在期待它的表现。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林洪、梁华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