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维天地压线闯关IPO:人均产值不及行业1/3 上市关键期与第一供应商决裂
再过一个月，便是北京三维天地科技(3.480, -0.05, -1.42%)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三维天地”）成立26周年庆之时，而这家成立时限并不算短的软件企业也在此时终于等来了其A股上市的契机。
即将在6月3日召开的深交所创业板2021年第29次上市委会议上，三维天地的拟上市申请就会作为当日的首发者上会接受上市委委员的审核。
这是这家成立近30年的企业首次向资本市场发起冲击。
作为专注于检验检测信息化和数据资产管理领域的软件开发服务商，三维天地的主营业务为向政府及企事业单位提供行业应用软件及解决方案。
据三维天地该次IPO申报材料显示，其计划发行1935万股以募集5亿资金投向“质量大数据平台研发及产业化”、“数据资产管理智能化升级”、“武汉研发中心建设”和“营销服务中心建设”等四大项目。
“三维天地其自身的基本面在一众拟IPO企业中并不出众，其最近一期扣非净利润仅仅5000万出头，只能说是刚好满足行业内对一家合格创业板上市企业的最基本要求。”沪上一家大型券商一位资深保荐代表人告诉叩叩财讯，如果按照2018年时的“严苛审慎”的IPO审核标准来看，三维天地的IPO之行很可能还未走到上市委会议前便可能遭劝退而撤回申请了。
自2020年7月9日，三维天地的IPO申请被深交所正式受理以来，这一路其也推进得并不算顺遂，期间，三轮审核问询和两轮审核中心意见落实，就足以证明三维天地IPO审核过程的曲折。
“在上市敏感期内，三维天地与其曾经的第一大供应商之间的终止合作，应该是影响其此次IPO的最大不确定性因素。”一位接近于三维天地的中介机构人士向叩叩财讯透露，虽然在早前三维天地一方便已经做好了与昔日第一大供应商“分道扬镳”的准备，但这一结果却刚好发生在其IPO的关键时期，所带来的后果是否会影响上市委委员们对三维天地IPO可行性的判断，这就充满着未知。
除了在上市关键时间与第一大供应商“决裂”所带来的风险，更值得注意的是，三维天地，这家成立近30年的老牌软件企业，虽然挟“高新科技企业之名”，且在招股书中多处透露自己具有“较强的科技创新特征”，“拥有多项自主核心技术”，但从一定程度上看，其似乎更像是一家资产质量堪忧的劳动密集型企业，庞大的员工基数和与之并不相适配的营收，使得其人均产值远远低于国内软件行业的平均水平，甚至不足行业平均的1/3。
“企业的人均产值,即劳动力的生产效率，反映的是一个企业的产业水平和技术水平。一家已经成立了20余年的软件企业其人均产值如此之低，这基本也坐实了其在行业中‘大’而不‘强’的事实。即使其成功上市，从其目前的基本面来看，要想获得市场的估值认可，三维天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上述资深保荐代表人坦言。
1）昔日最重要供应商的分道扬镳
在三维天地此次IPO报告期内，其业务中含有代理雅培信息的 Starlims 及 LabVantage Solutions 公司的 LabVantage 等国外实验室信息管理系统软件并进行二次开发的业务。
2017年-2019年中，二次开发为三维天地带来的收入占主营业务收入比分别为 36.69%、23.07%和8.87%。其中雅培信息在 2017 至 2019 年度均为其第一大供应商。
雅培信息，全称Abbott Informatics，为世界领先的实验室信息管理系统产品提供商。
“公司与雅培信息正在执行的经销协议将于 2020 年 12 月 31 日到期”，在三维天地于2020年7月首次披露的招股书中，在“本公司特别提醒投资者关注下列风险因素”的重大事项中，三维天地表示“公司与雅培信息的经销协议续期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由于二次开发模式收入在公司营业收入中占有一定比例，若相关业务被迫终止，将会给发行人的业绩造成不利影响。”
或是早有预期，也亦或是一语成谶。
2020年10月20日，在雅培信息与三维天地的最近一次经销协议还有两个月才到期之时，也正是三维天地此次IPO正在进行审核问询之际，雅培信息突然以一纸告知书宣布提前终止与三维天地的合作，要求三维天地“不再从事有关雅培产品和相关服务给最终用户的广告或促销活动，并通知所有次级分销商和代理商终止此类活动”，”不再以任何方式作为雅培的分销商或代理商出售产品或提供服务”，并需“在此日期后的5天内，将所有最终用户合同的副本发送给雅培”，而“雅培信息将保留对于发行人的违约或任何其他事项可能拥有的所有权利和救济。”
追溯雅培信息对三维天地的影响，可谓是其发展和成长路上的关键所在。
早在2003年，三维天地便开启了与雅培信息及其相关公司的合作，在持续合作的这17余年中，雅培信息特此授权三维天地作为经销商从雅培信息处购买 Starlims 软件产品，并在指定区域内作为非独家经销商将相应产品销售给终端用户。
2018年至2020年，三维天地来自于代理和销售雅培信息相关产品为其带来的收入金额分别达4785.41万元、2177.30万元和307.68万元。
引发雅培信息与三维天地这对合作了近20年的老搭档决裂，主要则是雅培信息认为三维天地未达成 2019年度销售目标进而违反协议中的竞业禁止条款。
而三维天地则解释称，“随着发行人自研软件产品的不断成熟以及各企事业单位、政府机关持续加快国产软件替代进程，发行人在报告期内不断加大自研软件产品的推广力度，2019 年度除部分新增订单的客户和历史遗留项目出于使用习惯等要求使用国外软件产品外，发行人向其他客户均主要销售自研检验检测信息管理系统”，于是未能达成其与雅培信息所签订的协议中规定的销售目标。
在IPO申请的关键时刻，与曾经稳固多年的供应商突然“分道扬镳”，虽然三维天地一再坚称自研软件相关产品已经足够替代雅培信息的供给，但有关供应商的该次重大变故依然惊动了深交所审核中心罕见地发出了两轮意见落实，连续对该次供应商的变动进行追问。
“审核中心意见落实，是注册制下经过前几轮审核问询后，在拟IPO申请即将准备上会的最后一次审核，连续下发两次审核中心意见的企业是比较少见的。”上述保荐代表人告诉叩叩财讯。
在首次审核中心意见落实中，监管层要求三维天地补充披露雅培信息相关产品的最终用户数量和占比，是否存在更换运维服务商的情形，是否对三维天地构成潜在直接损失，要求其说明“雅培信息终止经销协议是否构成经营环境已经或者将要发生重大变化等对持续经营有重大不利影响的情形”，而因“双方可能在协议终止义务履行、知识产权等方面存在潜在纠纷”监管层亦要求三维天地论证“如在协议终止义务履行、知识产权等方面存在纠纷，是否对发行人的软件销售业务构成重大影响，是否构成对发行人的持续经营能力的重大不利影响，相关事项的最新进展情况，雅培信息是否向发行人提出赔偿要求或追究发行人的侵权责任”。
此后，深交所审核中心又紧急下发《关于北京三维天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申请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创业 板上市的补充审核中心意见落实函》，专门就“终止协议”和“关于雅培信息代理协议终止的影响”以及“关于自主研发软件”的质疑进行追问。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目前三维天地与雅培信息的协议已经终止，但二者之间的相关业务交接及后续事项至今尚未达成一致，如包括“starlims.cn”域名的转移交接、有关品牌的网络推广和终端用户合同副本的交接等，目前仍还在继续沟通中。
“合作多年的供应商在IPO审核期间出现了如此大的变动，也意味着在短期内，三维天地产品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虽然三维天地称自研软件已经实现了替代，但这只能说明在短期内可能不存在重大影响，但在后续期间，没有研发实力雄厚的雅培信息作为合作，依然无法预测其自研软件替代的长期持续性。”上述保荐代表人认为，与雅培信息的终止合作的过渡期至今还是尚短，自研软件的取代性依然还待观察。
2）高新科技企业外皮下的劳动密集型企业？
正如上述所言，成立已近30年，三维天地似乎徒有“高新技术企业”的加持，但盈利能力却一直差强人意。
据三维天地此次IPO招股书显示，2018年至2020年的报告期内，其营业收入分别录得1.86亿、2.63亿和2.73亿，但其扣非后的净利润则分别仅为4704.7万元、6818.57万元和5227.49万元。
显然，2020年，在逐步采用自研软件取代雅培信息合作的过程中，三维天地陷入了营业增收而利润却下滑的尴尬境地。
更值得注意的是，与“高科技”、“软件企业”的形象极其不符的是，在三维天地所谓的“高技术水平”和诸多“核心专利”加持下却极低的员工人均产值。
据三维天地招股书（申报稿）的相关数据显示，截至到2020年，其共有员工总数为872人，而其当年的营业收入仅为2.73亿元，按此测算，三维天地2020年员工的人均产值仅仅31.42万元，而在其报告期内获得利润最高的2019年，其903名员工共获得了2.63亿营收，人均产值更低至29,15万。
据工信部公开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软件(53.570, -3.60, -6.30%)业从业人员数为704.7万人，同比增长3.3%；而中国软件人均业务收入为115.8万元，同比增长9.6%。
这也就意味着，在2020年中，三维天地的人均产值仅为国内行业平均数的27%。
“人均产值仅在30万左右，这样的人均创收明显不像是技术密集型企业，更像是一家劳动密集型企业，这对于一家已经成立了近三十年，且号称以高新技术为核心的企业，是很难想象的。”北京一家私募投资机构负责人士表示，从这一指标来看，即使三维天地成功通过IPO，其上市后，如果不调整其营收模式凸显更多技术密集型企业的特征，恐怕很难获得投资者的认可。
